前台骤然瞪大双眼，“你疯了？”
这可是玫瑰会所，里面随随便便一道菜都快五位数了，将近一个月的工资，就是周窈敢送，她也不敢收。
“这也是别人的好意，你别浪费了，能有有钱人追不是蛮幸福的吗，你看赵潇潇手里的那束花，都比我家厕所还宽了，至少得好几万。”想到这瓜，前台继续道，“我听说她已经递了辞职申请，打算回家结婚，以后人家就是富太太了，咱们还得上这个狗屁班。”
她语气中难掩羡慕还有一点嫉妒。
周窈笑着说，“我可不稀罕。”
是富太太又算什么？
谁没当过，只不过她更幸运点，要嫁的那个人是真心喜欢她而已。
求婚就求婚好了，跟她有什么关系，最多她回头得麻烦点要去民政局离个婚而已，也不知道会不会就那么恶俗。
她跟秦宴时前脚离婚，后脚秦宴时就跟赵潇潇登记，坐在他们曾经坐过的那个窗口，拿着她也曾有过的小红本本。
周窈忽然觉得好疲倦，这种疲倦乏力是缓慢又悄然无声的。
她脸上在笑，眸底却毫无笑意。
她情绪不太对。
前台敏锐察觉，担心地问，“你还好吗？”
“我很好。”
没等周窈转个圈给她表演下自己有多生龙活虎，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嚣。
有人在喊，“啊啊啊！男主角来了！”
倏地一下。
所有伪装，所有坚强在此时此刻山崩尽裂，不战而溃。
面对着大门的周窈身体僵直，她甚至连动不敢动一下，连带着呼吸都变得缓慢，好似此刻世界都暂停了。
她缓缓闭上眼，嘴角满是苦涩。
偏偏这个时候。
有人喊她，是秦宴时的声音，他喊，“周窈。”
神经啊！
有病嘛？！
他好好求他的婚不行嘛？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叫她？想要让她祝贺，还是想看到她痛苦的模样？
想得美。
周窈才不觉得难受，有什么好难受，早就知道的结局，只不过早来了点，这个世界很公平，有早退自然也得有早到。
她深呼吸了口气，淡定转身，平静地抬手，“嗨。”
她自认为自己表现得还不错。
实际上，她的手在抖，声音也在颤，她没敢往赵潇潇那个位置看，只能听到众人既羡慕又惊叹的呼声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秦宴时刚从外面回来。
他见周窈独自站在前台许久，像是愣住了，本不想在意，但她的背影藏着太多不安，秦宴时下意识地喊她。
这还是头一次，感情控制了理智。
他遵从本心地缓缓往这边走来。
周窈撒谎了。
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坚强，也做不到淡然面对，她失声低吼，“别过来！”
声音好难听。
根本不像是从她喉咙里发出来的。
周窈心想自己可真够狼狈的，竟然还曾为昨晚那个吻揣揣不安，晴天霹雳，当头一棒，什么都好，美梦该醒了。
她抬眸，看着秦宴时，再次说，“算我求你，别过来。”
她眼神好悲伤。
像是暴风雨前的阴天，也像是星际中深不见底的黑洞。
她后退，低语，“别过来。”
周窈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，她大脑一片空白，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不想面对秦宴时，至少在此刻。
所以，她逃了。
“周窈！”
当周窈从身边跑开的时候，秦宴时瞳孔骤缩，他下意识地往前追了几步，王成有些焦急，“秦总，李主任就在楼上等着呢。”
李主任是这次香山项目政府那边的负责人。
很难约。
秦宴时约了好几次，才约到这次见面。
虽然此次项目已经定下是晟世，但不代表这其中没有变故，只要没公示，一切皆有可能，另外两家竞争对手能力不容小觑，最近那两家也多次派人接触李主任。
秦宴时不想节外生枝，也不愿将上好的机会拱手让人。
只要能够接下香山这个项目，可以说，未来十年内晟世都相当于跟官方挂上了钩。
他停下，紧蹙着眉头，“给秦幼恩打电话。”
见他还算有理智可言。
王成松了口气。
……
周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，有什么好跑的，但等反应过来，她的双腿就已经开始动了，冲出大门的时候，恰好撞到求婚现场。
赵潇潇还在那里，手里抱着一大捧玫瑰花，面前是堆成山的礼物，还有个外卖小哥，手里拿着戒指盒。
秦宴时简直有病。
周窈站在江边，吹着风，长发飘散，再次吐糟，人既然都已经到场了，干嘛还让外卖小哥去送戒指？他自己去不是更好。
不过也对，他是晟世总裁，亲自出面肯定会引起轰动。
不管怎么样。
人家的婚姻都比她要正常多了，至少还有个仪式。
江边的风特别大，吹得周窈双眼都红了，鼻子也发酸，不知不觉眼角就多了几行泪，她没去管，双眼瞪得大大的往前看，试图让狂风吹干眼泪。
然而一点用都没有。
只会越流越猖狂。
“有病啊，”周窈没忍住笑了下，积聚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，哗啦啦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，她一边笑一边哭，哭得特别难看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，满脸斑驳狼藉，她冲着江面大喊，“有病啊！”
秦宴时有病，她也有病，这个世界病得最厉害！
既然早就留不住，干嘛还要动心呢？
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！
能够怪得了谁？谁都怪不了。
周窈抓着栏杆迎着风狂叫，“啊！！！”
电视都是骗人的，失声尖叫根本得不到发泄，只有满腔的空虚和委屈，她双手紧紧地攥着栏杆没有放开，缓缓蹲下。
此时，口袋里的手机响起。
是经理打来的。
他头疼地问，“人呢？去菲律宾买饭去了？”
“我要辞职。”
“……”经理难以相信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周窈抽了下鼻子，再次说，“我说我要辞职。”
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，现在两人也马上要终成眷属，那她还有什么留下去的必要，整天看着他们秀恩爱嘛？
那她会疯。
周窈还不想疯。
